何不食肉糜

2500+短打

预警：全文几乎都是浪风，只有两三句提及云风，慎入。

当聂风想起自己似乎已经很久没有见过断浪的时候，他已经隐姓埋名化名小马在这个村庄待了不知多少时日。

自从他离开天下会之后，便不再过问江湖事。只是秦霜和步惊云来找过他一起对付雄霸，哦，秦霜和步惊云这两人他似乎也很久没有听到过踪迹和传言了。共抗雄霸的计划被他拒绝了，之后就再也没人对他提起过“聂风”这个名字。久而久之，聂风真的在左邻右舍的一句句“小马”中沉溺，几乎忘了自己叫聂风。

忘了也好。聂风想。

他是聂家人，体内留着疯血，每次发作都会让聂风丧失自我，聂风讨厌那种不受控制的感觉。他的母亲是天下第一的大美人，那张倾国倾城的脸同样传给了聂风。容貌出众的人总是有着天生的性气，何况颜盈艳冠中州，这样的人怎会甘于寂寞。而他的父亲，堂堂北饮狂刀，因为母亲的出走而病发，带着当时尚且年幼的聂风东奔西走最后命绝麒麟洞。

之后呢？

聂风从回忆中回过神来。

屋子里只有他一人，寂静无声。

他接着想，然后啊······

他被雄霸收为弟子，而和他同行的断浪却只能去打杂。虽然当时还不知道雄霸收留聂风的阴谋，但聂风对雄霸弟子这个身份却不怎么看得上，他宁愿陪伴他刚刚认识的朋友一起去打杂。反正他这些年跟着聂人王乱转，饮血食生不过是家常便饭，风餐露宿日不间断。

也许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句话也不是没有道理，聂风愿意放弃尊贵的弟子陪伴断浪，断浪却舍不得聂风和自己一起受这份罪。

他是一个非常称职的好友。

成为雄霸的三弟子后，聂风的生活也不算太有趣。雄霸是典型的严师，教习武功以外从不和聂风谈论其他。步惊云与聂风居于一处，抬头不见低头见，却交集最少。秦霜倒是和蔼的，可他已经成家，又要替雄霸处理帮内事务，挤不出过多的时间与聂风交心。幽若倒是想一天到晚和聂风腻在一起，不过雄霸不准。修炼了家传冰心诀的聂风能明显感受到雄霸在防备着自己，或者说雄霸防备着每一个人。他不知道雄霸的行为是先天性格使然，还是有所图谋，他也没兴趣知道。

数来数去，天下会与聂风最为亲近的还是断浪。

当然，雄霸也是不允许聂风与断浪多有来往的，毕竟区区一个下人，怎么高攀得起他的亲传弟子，即使他对这个弟子没什么真心。

可即使如雄霸，也防不住两个精力旺盛，脑瓜灵活的小年轻，他们在后山竹林里，在湖边的小船上，在山下的瀑布边（后来这里被步惊云占用练功了）以及断浪休息的小小茅屋里私下见面。

聂风会向断浪讲述自己最近跟在雄霸身边的有趣见闻，那些攻伐杀戮的血腥龌龊被他省略。

断粮则会用一切照常掩盖过他所受的委屈，他的朋友已经为了他违背的雄霸的意志，如果再让聂风清楚他的处境，断浪不怀疑聂风会为了他与雄霸起冲突。那是他最好的朋友，是他放弃家业放弃野心当个低等的仆役也要相守的最好最好的朋友。他不愿意看到聂风再为他冒险。

所以，当聂风欣喜的告诉断浪要选拔堂主时，断浪也和他一起开心。

聂风欣喜于断浪有了可以改变现状的机会，心细如他怎么会不知道断浪平日里的苦，但他没有能力反抗雄霸，只能靠平日里结下的好人缘尽量替断浪周旋。

断浪则高兴于，他能借此离风更近一些。

断浪在选拔的过程中败给了步惊云，这不是什么出人意料的事，但断浪却耿耿于怀，输给谁都好，为什么偏偏输给步惊云。步惊云和聂风同住风云阁，两人朝夕相处，可每每遇见，步惊云都对聂风摆出一张死人脸，活像聂风欠了他天大的人情。断浪对此感到不痛快，聂风是他见过的最好最好的人，值得所以人爱护。他理当得到更好的对待。

选拔比试之前，雄霸曾单独召见过断浪，要求在断浪在比试中输掉。虽然断浪没有放水还是输了，但因着雄霸的要求，他得到了一个单独的任务，只要能完成好这个任务，就有机会进入神风堂与聂风共事。

这稍稍填补了断浪的不满。

断浪离开天下会时是聂风亲自给他践行的，后来他才知道那天也正好是给新晋的三位堂主们开庆功宴的日子。聂风撬了宴会送别断浪，步惊云去了之后看了一圈丢下一句不喜欢热闹就离开了，雄霸看着空缺的两个位置当场大怒，扬言要重新选拔风云二堂的堂主，随后拂袖而去。最后的最后，还是老好人秦霜见机使舵，才让宴会勉强正常结束。

任务结束的很顺利，作为南麟剑首之子，断浪的天赋惊人，即使能抽出练武的时间不多，如今的他也算是同龄人中的佼佼者。

返回天下会的路上，断浪遇到了一个算命的，断言断浪虽一路坎坷但将来必成大事。断浪不信命，但好话谁不愿意听呢，他还是很受用赏了算命的些银两。之后那黑瞎子说的话却让他后悔那么大方了，那人居然说聂风会成为断浪的阻碍，要断浪早早离了聂风才好，有条件杀了聂风也无妨。

黑瞎子以为他泄露的天机，能换来更多奖赏，却不料引得断浪勃然大怒。随机抽出佩刀，划断了掌心的纹路。断浪说：“如果要用风换取出人头地荣华富贵，那我另可一辈做一名低等杂役，只要能待在他身边。”

也许是算命先生所言非虚，也许雄霸本来就是个极易出尔反尔的人，断浪虽然虽然完成了任务，先前承诺的奖励却不了了之了。

对此断浪并不是很在意，正如他当着算命瞎子的面说的，只要能和风一起，怎样他都不介意。

如同承诺里一样，断浪在天下会始终是个低等杂役，但他却没能如同承诺里一样，永远和聂风待在一起。

断浪离开了天下会，在没有告知聂风的情况下。

自此了无音信。

断浪醒了，他在离天下会不远的地方找了个落脚点。这里廖无人烟，人迹罕至，正是符合断浪的计划中的地点。离开住处，他找到一处溪流，换下天下会的服装，在水边烧了干净，穿上买来的普通粗布成衣，然后潜入水中，用尖石划破了自己的手腕。

断浪作了一个梦，他梦见他成了聂风的敌人，一次次伤害聂风，反而是一直不给聂风好脸色的步惊云在被聂风救助过几次之后融去了心里的坚冰，与聂风携手度过许多难关。两人各自娶妻生子，历经磨难，死伤亲友之后终于一同隐居天山。

隐居，真是符合聂风性格的行为。断浪想。

虽然对聂风的结局还算满意，但断浪还是想帮聂风减少些苦难，谁让他是聂风最好的朋友呢。

断浪可以为了陪在聂风身边，放弃大好前程，也愿意为他赔上性命。

清澈的溪流逐渐被染红，断浪的意识开始模糊。

也许有天会有人误入这里发现他，那时的他应该已经化作一堆白骨，没有谁能识别他的身份。正如他所计划的那样，悄悄消失。

他离开的时候还没和聂风道别呢，以聂风的性格肯定会常常挂念他。也好，用他的性命换取聂风的思念，倒也值得。

主席：老子就算是死，也要拆了云风！